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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桃符到春联
2012年01月18日 13:51



  “千家万户瞳瞳日,总把新挑换旧符。”王安石为宋代诗歌添此名句之时,桃符已在向春联过渡。

  桃符,顾名思义,以挑木为材料。在古代,桃木有“鬼怖木”之称,桃木驱鬼辟邪的信仰由来已久,并且从来都关乎于门户。《艺文类聚》卷八十六引《庄子》佚文:“插桃枝于户,连灰其下,童子入不畏,而鬼畏之。”近年考古发现了证明这一古俗的宝贵史料,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医书《五十二病方》有一条:“囗:禹步三,取桃东枝,中别为回回回之倡而门户上各一。”囗,小鬼。药方的内容是驱鬼,门上插桃枝。桃木驱鬼,也见于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。

  为今人熟知的神荼和郁垒这一对门神,同桃木有着割不断的联系。门神的本源神话,说他们“性能执鬼,度朔山上立桃树下”。这桃树,别把它只看做是环境或衬景。清代《癸已存稿》审究其义,指出神荼郁垒是“由桃椎展转生故事”。人们所以能够创造出神荼郁垒的神话,其生活依据,是汉代《风俗通义》所说“腊除夕饰桃人……冀以卫凶”的风俗。这就是说,神荼郁垒神话故事,其实是对于门户前立桃木人风俗的解说。

  削刻桃木人以驱鬼辟邪的风俗,发生了两个方面的转化。一是直接在门上画门神户尉;另一则是桃符。用桃木板代替桃木人,桃板之上可画神荼郁垒,也可径写门神神名,悬于门左的一块写“神荼”,右边一块写“郁垒”。这桃板,就叫桃符又称门符——清代尤侗《艮斋续说》:“人家门符,左神荼,右郁垒。张衡赋云:守以郁垒,神荼副焉。”

  总之,这是辟鬼祛邪的“符”。

  唐代《朝野金史》卷三说,正谏大夫明崇俨有法术,他曾“书二桃符,于其上钉之,其声寂然”,在地窖上钉桃符,止住了地窖下乐妓的演奏。钉上桃符真会有这种法力吗?不会的。所以特别说明一个前提,书桃符的人“有法术”。敦煌遗书中唐代通俗诗人王梵志的《父子相怜爱》:“东家打桃符,西家悬赤索。”桃符与赤索都是置于门前的辟邪物。

  宋代洪迈《夷坚乙志》“司命真君”条写福州人余嗣的梦,涉及以桃符厌胜之说:“辄有压禳之术,公到家日,取门上桃符,亲用利刃所碎,以净篮贮之。至夕二更,令人去家一里外,于东南方穴地三尺埋之。此人出,公即静坐,冥心咒曰:‘天皇地皇,三纲五常。急急如律令。’俟其还,乃止。”

  以上两条材料这都反映了当时人们对桃符的迷信心理。

  元杂剧《后庭花》,包公智断杀人案的故事,破案的重要线索即是一片桃符。剧情讲,汴梁城里,开“狮子店”的小二哥,一天晚上要对独自投宿的年轻女子翠弯施无礼,女子不从,小二哥举斧威胁,吓死了翠驾。小二哥道:“这暴死的必定作怪。我门首定的桃符,拿一片来插在他鬓角头,将一个口袋装了,丢在这井里。”“门首定的”,定即钉。桃符钉在门上,可取下,可以簪在鬓发上,这桃符当是木制。“暴死的必定作怪”,因此要拿一片桃符镇住冤魂,所借助的正是桃符的神秘符号意义。

  接下来,《后庭花》以浪漫主义的写作手法,表现殒命翠鸾的魂魄来会住店的秀才刘天义,后来又将那片桃符给了刘秀才。桃符上写着“长命富贵”。包拯看到后,有唱词:“他们定(钉)桃符辟邪祟,增福禄,画钟馗,知他甚娘报门神户尉。”桃符、钟馗、门神户尉相提并论,可见它仍具有浓厚的辟邪驱祟的意义。

  然而,元代人的桃符毕竟不同于汉代人的桃板了。请听包拯的唱词:“你排门儿则寻那‘长命富贵’,我手里现放着‘宜入新年’。”桃符双双成对,一片写“宜人新年”,而断定另一必写“长命富贵”,当是以那时的惯例为依据。剧中包公吩咐寻找门上单钉“宜入新年”一片桃符的人家。再看杂剧的描写:“我出的这门来,转过隅头,抹过里角,来到这饭店门首,桃符都有。来的狮子店门首,我试看咱,可怎生则有‘宜入新年’一个,无那‘长命富贵’?我将这一根比则,正是一对儿。”

  杂剧保留的这一条民俗材料很珍贵,它记录了由桃符到春联的演变过程。这是演变的中间环节,很典型:一方面,仍为木质,是桃符;一方面,四字相对,已近对联;重要的是,处于转变中的桃符虽存“辟邪祟”的古义,但“宜入新年”和“长命富贵”已是更具节日喜气的春联内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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